第19章

  刹那间局势骤然颠倒,青莲身上的灵力被粗暴攫取,化作千丝万缕涌入萧玉折体内。
  皮肤之下的冰蓝焰火渐渐消失,可是这还不够……禁咒带来的痛苦,还需要更多的灵力。
  陶执就像被扼住喉咙一样,根本难以挣脱。
  他不过是尝试了一下,没想到真的对禁咒有缓解作用。
  陶执急忙唤醒他:“仙君……住手!浮仙宗死了那么多人,你不要再杀人了。”
  萧玉折眼底血色蔓延,这句话令禁咒彻底发作。
  他压低喑哑的声音,着魔般说道:“你可知浮仙宗为何满门被屠,都是因为那些该死的魔修!我本该杀尽所有人……”
  藏匿在灵魂深处,最深最痛的记忆再一次浮现。
  浮仙宗的夏夜是平静且幸福的,他们本该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,次日再继续修习功法。
  但是夜里火光冲天,浮仙宗门槛被无情踏破,魔尊带着千万魔修大军,杀光所有师兄弟,连同师父也成了刀下亡魂。
  他愤怒难当,恨不能将其千刀万剐。
  尤其是当四师兄死在他面前,血光瞬间模糊了整个世界。
  他的心仿佛也随之停止跳动,胸腔充斥着无休止的愤恨、痛苦,可是这一切不该就这么结束。
  为什么他们还活着?为什么……
  这无声地呐喊穿透心口,只剩下空空荡荡的角落。
  现实与记忆交杂的幻象,陶执因为紧贴着萧玉折,也看到了其中一部分,他看到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死在魔修手里。
  他呼吸一滞,这就是魔尊干的?
  后来魔尊死在仙君手上,但是心头挚爱却永远离开了他,那种切肤之痛深刻地涌进陶执内心。
  他眼眶不由自主地涌出泪水,这是本该属于对方的痛苦。
  陶执艰难地用自身木系灵力,治愈抚平仙君身上的伤口,忽然他触碰到一个地方,体内的凤王箭碎片,随之感受到吸引。
  在萧玉折心口之处,隐约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。
  他心情极度紧张,悄悄看了一眼仙君,发现没敢惊动对方,便轻轻掠过那片肌肤。
  陶执释放了大半灵力,抚平他精神上的痛苦,这反噬的力量即便无害,也不是常人能承受的。
  他咬着牙张开花瓣,牢牢地吸附在对方掌心。
  片刻后,一抹微光穿透云层,从窗口倾泻下来,照亮了浴池内的惨状。
  啪嗒一声,几乎枯败的青莲翻着肚皮飘在水面上。
  一只手从水里将它托了起来,萧玉折半阖着眼眸,其中情绪复杂。
  他感觉浑身轻松,从未有过的安稳和舒心。自从药浴以来,每一次身上都会留下千疮百孔,但是这一次竟然……连半分伤口没有。
  青莲平日对他的防备,他看在眼里。但是刚才青莲面临死亡,却放弃了同归于尽,拼尽全力治愈自己。
  这一回,萧玉折看不透青莲的心思。
  ……
  当车灏带着人赶来偏殿的时候,已经是日上三竿了,但是这一回师尊却完全没有他想象中的凄惨。
  萧玉折简单地套了件外袍,坐在案前时神色从容不迫。
  他看着泡在极品灵液里的青莲,气息仍然微弱,但是神魂还是勉强巩固了。
  车灏觉得师尊的眼神,与平常不太一样,仿佛是多了一丝心疼……
  但是这种感觉,下一瞬便消失了。
  见状,他立即屏退了其他人,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,开口道:“师尊,此次药浴可还顺利?”
  萧玉折轻声“嗯”,然后说:“找最好的补品过来,喂给他。”
  “青莲,这是怎么了?”
  萧玉折微微敛眸,声音仍是淡淡的:“他为我压制了禁咒发作,导致元神受损。”
  “什么!”车灏脸上的平静终于挂不住了。
  为了减轻禁咒的痛苦,他用了不计其数的丹药治疗,但是每一次过后都需要再进行调养。
  可以说吃下丹药半个月,师尊都必须“闭关”养伤。
  但是,照师尊的话来说,青莲直接压制了禁咒发作,这效用不说世间罕见而是直接逆天了。
  他尽量克制内心的激动,去查看青莲的伤势,然后便发出一声叹息:
  “青莲伤及元神,只怕要养上十天八个月的……”
  “最快。”萧玉折冷淡道。
  车灏手里冒出冷汗,道:“十天,不……至多六天。”
  第11章
  这一夜,陶执睡得很不安稳。
  他梦到了过去的魔界,放眼望去全是戈壁残垣,滚烫的岩浆从地表的裂缝涌出来,冰蓝色焰火在余烬中跳动。
  魔修残肢遍地,鲜血与岩浆相融一体,冲天血色染红天际。
  这一幕,与浮仙宗满门被屠有过之无不及。
  “仙君……仙君饶命!”一个魔修惊声尖叫。
  剑光一闪而过,温热的鲜血喷溅到那名白衣仙君身上,在凝固的血迹中又添了一层。
  北衡仙君浑身浴血,手持一柄银色神剑所向披靡,那剑柄之上坠着一块玉佩,正是云鹤玉佩。
  剑锋发着冰雪般无情的光,而映出的眉眼却比之还要冷上三分。
  北衡仙君本为剑修,本命剑在手更是所向披靡。
  陶执心口一颤,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的战栗,他不过是旁观仙君的记忆,却已经震惊的无以复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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